Amor Fati-果然满

Douchebag And Asshole

【奇铁奇无差】尾戒与腕表(中)

作者手记:唉,双向暗恋加互相误会就是这样,看得人心焦。

大家假期愉快!


正文:


        那张常年摆满了各种电子产品和机械部件的工作台上躺着一只小盒子。黑色,盒面上没有任何标记,顺着微张的缝隙往盒内望进去,有经验的鉴赏者就会发现内衬的面料用的不是天鹅绒而是丝绸。那古老的织品是低调的暗灰色,泛着淡雅的珠光,衬得其中那一抹冷峻的银色像锋刃和霜雪,又清肃又凛冽。

        ——不是戒指。

        那是一只腕表。

        很显然是定制的:没有任何Logo,男式,钢带,表面切割完美、澄净无瑕;除了纯黑的指针和数字之外通体都是银色,只有在对着光仔细看去的时候才能看清表盘的底纹。

        一朵盛开的莲花。


“不,您不需要告诉我您想要什么样的表,Mr.Stark。”

“您只需要告诉我您想把它送给什么样的人。”


        Tony不禁回忆起那位设计师的模样:很年轻的女性,很高,浅金色的头发削得极短,白衬衫黑长裤,妆容干净利落,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火。他告别花花公子的生活已经很久,再加上之前他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替他打理形象,时尚界的风起云涌早就不是他熟知的范围了。但是品位还是在的:他只看了一眼设计稿,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这只腕表就如法师本人一般。像是雪山峰顶生长的莲花,高傲而克制地俯视着世间一切,难以触碰,但那低垂的眼睫里藏着近乎于神的、圣洁的悲悯。


        Tony并不是没有听说过Stephen成为至尊法师之前的生活。但是也许是现在的Stephen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他几乎难以想象大法师对谁抱持着爱慕之情的样子。

        ——往好的方面想,Tony。他心口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作祟,那听起来像是Stephen声线的低沉男音雀跃地煽动着,每个词都撩拨起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事实已经证明他并不是没有人的感情,他同样爱过。

        ——为什么不能是你


        “那不是爱过,是爱着。”Tony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喃喃出声:“事实上——他爱着我。”

        他在空无一人的工作间里,对着寂静的空气苦笑起来:“他爱着这世间的每一个人。”

        “但是他爱的那个人不是我。”


        曾经在某个连星月都吝于发光的深夜、在他再一次陷入周期性的失眠和恐慌时,如同不可告人的隐秘和罪恶,Tony小心翼翼地让Friday调取了她能找到的Doctor Stephen Strange的所有影像记录(他甚至下意识地打量了一圈周围)。

        他忠实的好姑娘在面前投出幽蓝的屏幕,Tony双手交叉托着下颔,几乎是着迷一般地盯着那个男人。

        他在演讲。在领奖。在出席论坛和会议。在酒会上与人谈笑风生。在和别人谈论最新的医疗技术和手术方法。在别人称他为“上帝之手”时垂下眼睫。

        在做最精密和复杂的手术。

        在2012年纽约的废墟里将一个个伤者抬上手术台、然后将他们和生存的希望一起送回家。那是如此惊人的美丽,就算他头发散乱,汗水夹杂着硝烟和灰土流下脸颊,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已经嘶哑。


        那一刻他关掉了投影,叹息着将自己放倒在工作间角落的那组沙发床上。自从他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是真的各种各样,包括探讨魔法与科技的异同、新装备对魔法的防御效果、Stark工业基于纳米技术对可用于神经外科最尖端手术的医疗器械的投资、使人放松的瑜伽与冥想、香港的点心,以及“鉴于我根深蒂固的PTSD、恐慌和失眠我需要一个私人医生”)把Stephen叫来复仇者大厦之后他就在工作间添置了这个,法师偶尔会安静地坐在这里翻阅他那些神秘学书籍,同时头也不抬地将他杯子里的液体换成茶或者牛奶。通常他会得到Tony随手从工作台上抓起来扔过去的某样东西作为回报。

        ——Tony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此刻他摩挲着这只定制的腕表,再度陷入了踌躇之中。按理来说纽约著名前花花公子不至于为了如何送出一份礼物而伤脑筋,鉴于他有足够丰富的经验。但是当那个人是Stephen Strange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为这份在一时冲动中诞生的出格的礼物,决定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想说什么呢?想要暗示什么呢?想要玷污什么呢?想要覆盖什么呢?

        ……Stephen一定会收下的,Tony确信这一点。他只是害怕看见法师眼里隐秘的、鄙薄的光。


        “谢了,Doctor。你总是这么好……一直都这么好。”

        “……不。我曾经……是个很糟糕的混蛋,Tony。”

        在某一次他在跑数据的时候睡着了、然后当着法师的面发作之后,Stephen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穿进他的发间,轻柔地按压着他的头顶。法师的声音近乎于无,似乎在安慰他、又似乎在安慰自己。他仰着头、半闭着眼,没有错过Stephen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愧、悔恨和痛苦混杂的表情。

        Tony Stark不会是气氛杀手的。他假装没有看见,一边说着“那恐怕我要很不幸地告诉你你现在依然是”的俏皮话,一边轻快地翻身起来走到他的工作台前。毕竟再多一秒,他恐怕就要哭着求Stephen在膝盖上给他永远留一个位置了。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每次Tony Stark说“Doctor”的时候,指的都不是博士,而是医生

        他永远都是那个医生,Tony苦涩地想。而他自己,是死亡商人,是个比Stephen混蛋得多的混蛋,是Stephen想要摆脱的那些阴影的浓缩。


“虽然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但是职业素养让我问您一句:您需要刻一些什么在上面吗,Mr.Stark?”

“前提是那不是您的名字或者表白。”


        Tony把腕表翻过来,划过表盘的背面。属于机械师的手指敏感地触到了隐蔽处的那一行字母。稍稍暗一些的银色交织成优美的花体,缠绕在他的心上。

        ‘ANÁΓKH。希腊语,意为命运。

        那是卡西莫多怀抱着死去的艾丝美拉达的绝望和喜悦。

        命运指引你来到我身边,指引你拯救我的生命,指引我爱上你。哪怕这爱是如此的不应当,哪怕你付诸爱慕的是另一个人。

        ——但是幸好她最后垂怜,给我与你共同赴死的权利。


        而他连这个权利都没有,Tony自嘲地想。他的艾丝美拉达注定拥有更长久的生命,或许结局只是他作为一个朋友来出席他的葬礼。



        在再一次的战斗结束之后钢铁侠和至尊法师并肩悬浮在纽约上空,Stephen侧过头,凝视着身旁的Tony。高空清爽的凉风扑簌簌地滚过他们身侧,钢铁侠金红色的装甲几乎与落日和晚霞融为一体。他看见Tony打开了面甲,正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地面上还燃烧着冲天的大火,火光使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流光溢彩。Stephen无声地叹了口气,身后的Cloak应声扬起,拍了拍Tony的肩膀。

        “Doctor。”Tony转过头疲倦地对他笑了一下,眼角的细纹微微皱了起来,那双眼睛里带着一点点苦涩,这种情绪Stephen已经看过无数次,而且必定会长久地继续看下去。他知道这个男人永远无法习惯这样的场景,而他此刻只想用一个落在睫毛上的吻来抹掉那忧郁的神情。


        “……会好的,很快。”最终Stephen只是略微低下头,安抚地用手指擦掉Tony脸上的一道灰迹。他很高兴地看到Tony颤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避开。

        “……说起这个,Doctor。”似乎是终于收拾好了情绪,Tony扬了扬眉毛,语调变得轻快。但是Stephen能够听得出来他在尽力掩藏一些什么。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法师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有个东西给你。就,觉得挺适合你的,你可以——”

        伴随着钢铁侠装甲推进器加速启动的声音,那只如今摆在圣所桌面的黑色小盒子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Stephen已经是第四次将这只腕表放回盒子里。那抹雪一般的亮银和周围无数泛着铜色的古老法器格格不入,他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立刻惊慌地合上了盒盖,那动静大得连Wong都从房间另一头转过脸来。

        他沉默地叹了口气,第五次将它从盒子里拿出来握在手心里。布满伤疤的双手贴在冰凉的表面上,但是掌心里仿佛有火焰在灼烧。

        真像是Tony会做的事情,他苦笑着想。Tony慷慨地为复仇者联盟签下无数支票,为每个队友定制最适合的装备,甚至送了自己一只最新款的Stark Phone,里面贴心地存了所有能立刻联系到他的方式。

        ——但是从没有一份礼物如此亲密,亲密到要贴上他最隐秘的欲*望。Stephen仍记得Tony将嘴唇附上他手腕内侧的情景,那是如此鲜明,每次他转动手腕的时候都感觉那毛茸茸的触感活泼地跳跃着。天知道那是他的敏*感*带,以至于这个场景甚至频繁在他的梦里闪回,每次都让他浑身燥热地醒来。


        “说起来,我觉得比起这个,你更适合钢带表,Doctor。你知道,银色的那种,看上去像你一样美。”

        Tony曾经斜躺在圣所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用熟稔的、属于花花公子的语调,若有所指地评论着。Stephen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词,到如今他仍不愿意去想这些亲密意味着什么。


        曾经在某个连风都吝于呼啸的深夜,在他结束冥想、灵体回归肉身时,他忍不住违背了时间宝石守护者的准则。阿戈摩托之眼在他指间亮起绿荧荧的光,他几乎是着迷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过往。

        15岁时志得意满进入MIT的Tony。17岁时失去父母的Tony。接管Stark工业、充分发挥自己机械师才能的Tony。花花公子、和无数女人滚到一起的Tony。阿富汗山洞里的Tony。第一次飞上天空的Tony。钯中毒的Tony。

        2012年,扛着核弹、从他的手术室外呼啸而过的Tony。

        为了索科维亚而痛苦的Tony。倒在西伯利亚冰雪中的Tony。在那无数条时间线中和他并肩作战的Tony。

        那些场景里无数人来了又去,其中从来没有他的身影。


        Tony Stark浓墨重彩的前半生,他从来没有在其中留下一笔颜色。那些让Tony成为如今的钢铁侠的重要转折,他从来没有参与。他没能给予Tony哪怕一点点的引导和肯定、陪伴与支撑。

        他们相逢的时刻实在太晚。

        唯一一次他为他付出、为他从万千星辰里摘下那绿色的一颗,也不过是为了谋得那个更好的结局。


        ——那枚银色的尾戒和手里银色的腕表交替在他眼前闪动。

        Stephen依然记得Tony提起Pepper时的语气。在那场传记电影之夜他亲眼见证了她在Tony生命里的重要性,是她一次次地将Tony修补好。她甚至在很多时候作为Tony的导师存在。没有Pepper Potts,Iron Man绝不会像如今这样完整。

        Stephen知道Tony曾经为了Pepper的离去而陷入自我谴责,他毫不怀疑Pepper Potts能够带走Tony全部的爱情。

        ——Tony Stark已经被烈火铸就定型。他不知道Iron Man的完美设计图里是否还能给他留出一块位置。

        他不知道Tony Stark是否需要Stephen Strange。

        如今戴着尾戒的Tony Stark或许不再想要一段长久而稳定的关系。也许他想要的远远超过了Tony愿意给的。

        因此他绝不愿Tony洞悉他内心的真实,宁可这只是成年人之间默契的暧昧。


        于是当那行细微的凹凸不平猝不及防地跃入指尖的时候,Stephen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将腕表翻转过来。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那个单词还是令他猛然一震,随即苦笑起来。

        果然如此,他想。

        命运指引他走向那个公园,指引他为那份惊才绝艳和赤子之心而倾倒。然而他的艾丝美拉达,他的美的化身,委婉地告诉他这终究是一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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